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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地亚哥——如今,人们日益注重养生,关注健康及所谓“干净的食品”。然而,美国精神医学学会(APA)2017年年会发布的两项研究提醒人们,这一状况可能导致“健康饮食强迫症”(orthorexia nervosa)个案的增加。

健康饮食强迫症的定义为“对合理营养的病态强迫”(pathologic obsession with proper nutrition),包括严格回避被认为不健康或不纯净的食物。尽管目前尚未被DSM-5列入正式诊断条目,但健康饮食强迫症可能导致严重的营养及躯体健康后果。

与神经性厌食(AN)不同,体像障碍往往并非健康饮食强迫症个体的主要关注点。

研究者报告了这样一例个案:男,54岁,执行“健康饮食、草本植物及超健康食谱”的饮食方案,连续3天未饮水,出现阴离子间隙代谢性酸中毒及严重恶心,来急诊就诊。

针对健康饮食强迫症的工作坊中,与会者分享了更多的个案报告,并讨论了这一临床状况的诊断标准,症状重叠,以及现实情况:目前尚无探讨其有效治疗手段的研究。

灵魂的纯洁性及“神奇女仆”

尽管“健康饮食强迫症”这一术语首次出现于1997年,其症状在更早之前即得以报告。

中世纪,人们使用自我禁食(self-starvation)实现灵魂的纯洁;文艺复兴时期,据传“神奇女仆”具有不同寻常的自我禁食的能力。

今天,“我们面对各种食物信息的更新,有些食物和产品遭到了警告,还有持续修订的指南不停地提醒我们如何过上更健康的生活,”研究者指出,“在这种复杂的文化背景下,让一些人不为进食习惯而担忧,反而成了一件难事。”

研究者指出,尽管减肥药及减肥产业整体不再像之前那样受宠;然而与此同时,人们的注意力已转移至“吃干净的东西”以及更加“整合”(holistic)的生活方式。

“无糖,无麸质,无转基因,无杀虫剂,草料喂养——商家用这些标签对消费者开展了狂轰滥炸,还在增添新的生产线,以强化这种意识形态。”研究者Yon Park博士指出,1994至2014年间,有机食品的销量翻了一番。

强迫性地关注这些东西就可能导致健康饮食强迫症,其特征为食谱受限及饮食模式的仪式化。

“简单地说,健康饮食强迫症指个体固着于食物的质量,而非食物的数量,”Yon Park博士称,“对于存在素因的个体,社会文化背景可能推动特定类型的食物摄入模式,最终导致个体陷入病态。”

“我什么都不敢做”

另一位演讲者Rebecca Sokal博士指出,健康饮食强迫症可能介于神经性厌食及回避性/限制性摄食障碍(ARFID)之间,后两者都是DSM-5的诊断条目。然而,“ARFID动机及行为的复杂性不及健康饮食强迫症,针对后者的研究难以开展。”

尽管健康饮食强迫症经常被误诊为厌食症,但前者往往对自己的进食习惯颇感自豪,而非后者那样去掩藏它。这一点在社交网络Instagram上体现得尤为明显。Sokal博士指出,健康饮食强迫症的临床表现还与强迫症、强迫性人格障碍及躯体形式障碍存在重叠。

分会场报告了两例个案:第一位患者为72岁的白人尼姑,表现为严重的体重下降。“你不敢吃东西,因为你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对你产生何种影响,”患者在视频片段中说道,“最后我什么都不敢做了,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做。”

这位患者的母亲也拥有针对进食的不同寻常的信念,20多岁时即开始减少特定食物的摄入。

进入晚年后,患者与一名整合医学专家见了面。后者诊断其患有多重食物过敏,并推荐其多摄入膳食补充剂,以及遵循旧石器时代饮食(paleo diet)。

患者未曾出现体像方面的问题。治疗过程中,各种类型的食物重新逐渐进入了患者的食谱,医疗团队也与患者就强迫观念展开了讨论。

患者的饮食范围越来越广,包括摄入一些她曾经认为会伤害她的食物。她报告称,对于自己的“曲线”感到高兴,还参加了进食障碍匿名互助会。然而,她再也找不到其他有关健康饮食强迫症的资源了,这让她感到纠结。

唯一选择:有机椰子汁

讲者Michael Cannon探讨了另一个案:黑人女性,30多岁,就诊时体重严重不足,低钾血症,脱水。精神科评估后,药物治疗方案为奥氮平5mg q.n.,劳拉西泮0.5mg t.i.d.,并被强制收入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

治疗早期,患者只想要有机椰子汁,因为她相信自己的肠道里有寄生虫。此前,一名自然疗法流派的医生诊断其患有“肠漏综合征”(leaky gut syndrom)。为维持其健康,给予其全胃肠外营养。

患者的精神病性症状包括针对自己食物被污染及害怕被工作人员虐待的偏执观念,进食及备餐存在若干仪式性表现,以及一些疑似幻觉。

奥氮平加量至20mg,数周后病情无改善;换用氟哌啶醇并加量至20mg,患者很快开始进食更多的食物,最终可以正常进食。此后患者开始接受长效氟哌啶醇治疗,4个月后出院。然而,“一旦她有了足够的钱,她还会去找那个自然治疗师。”Cannon博士指出。

有与会者指出,相比于第一例较为纯粹的个案,第二例个案的症状可能受精神病性障碍所驱动。

还有与会者询问,特定文化背景下如何对健康饮食强迫症进行界定。作为回应,Crawford博士强调了临床损害在诊断中的意义。

男性进食障碍

马萨诸塞大学Rebecca Olufade博士介绍了另一例个案:男性,既往抑郁症及自杀未遂史,正在进行极端的禁食。据患者称,此举是为了改善慢性疼痛及便秘。

基于患者既往的精神障碍史,Olufade博士及其同事认为,上述症状可能属于蓄意自杀。“精神科医师需要了解新的进食障碍类型,以提供合理的评估及治疗。”

Olufade博士指出,由于健康饮食强迫症与其他临床状况的重叠程度很高,她并不确定这究竟是一个独立诊断,还是应该与其他诊断堆在一起。“这难道只是当代的一种社会准则或意象?还是一种潮流?我们不确定。”

另一种形式的厌食症?

作为评论,纽约Presbyterian医院进食障碍中心主任、哥伦比亚大学医学中心精神病学教授Evelyn Attia博士指出:“神经性厌食是一种很有趣的进食障碍,其临床表现存在跨世纪的类似,但我们也需要考虑时代社会背景的影响。厌食症患者采取流行的进食模式及食谱的情况并不少见。”

她指出,坚称出于健康目的而大幅限制饮食的个体可能会强调,自己的情况与厌食症不同。“事实上,单就诊断标准来看,两者似乎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