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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忠于原著”的影视作品就是成功的吗

几乎所有改编自文学作品的影视剧都难逃“是否忠于原著”的争议。电视剧《白鹿原》日前刚播完，本以为可以让这个旷日持久的话题讨论稍作停歇。一阵风来一阵雨，由香港作家亦舒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的电视剧《我的前半生》一经开播，又见网上陡起该话题的旋风。

忠实度，这是很多人心中检验根据文学作品改编的电影成功与否的第一把尺子。老实说，像《白鹿原》这部50余万字的小说，最后剪出77集，已经尽可能还原小说《白鹿原》中的情况，但仍然难调大众的胃口。这也说明了，原著忠实度是一个不确定的判断因素。在约翰·M·德斯蒙德和彼得·霍克斯合著的《改编的艺术：从文学到电影》一书中，就对原著忠实度问题提出质疑：“当文学作品能够承载几条不同的含义时，我们应该如何鉴定一部文学作品的核心意义？当没有一个统一的规范来比较文学作品和电影的时候，评论家如何提出可行的标准来判断忠实度问题，文学作品以多大尺度改编成电影才算是忠于原著？在有如此多接近原著的改编却没拍出几部经典电影的情况下，评论家又如何能够确定忠实度就是衡量影片是否优秀的条件？”这几个要点恰恰就是观众乃至批评家用忠实度来评论一部电影时，常常忽略了的问题。

文学和电影、电视是平行共生的不同艺术，同样具有背景、人物、动作、情节、对话、主题。可当文学作品中的人物一旦穿上“影视”的外套，那么他们就是影视人物了，影视人物有区别于文学原著的叙事表达方式，有生动的声音，有立体的动作，有演员的个体生命感受，有导演自身的经验反映，等等。而且跟文学不太相同的一点是，影视剧需要观众，需要敏锐捕捉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尽力制造期待的效果。换言之，文学语言往往传递抽象的、模糊的描述，而具象的场景和人物的选取则是影视剧所必备的，这也是改编的基本意义。

诚然，文学作品改编更多时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像有观众对于电视剧《我的前半生》把一部香港几十年前的小说，跨越到讲一个2017年发生在上海的故事，尤其对于人物关系甚至主题走向的重新设定感到无法接受，且先不论该剧整体上是否拍得好，单就这个角度来说，我以为也是值得探讨的。文学作品的影视改编，一个重要意义就是要反映我们所处的时代环境和周遭生活，是镜鉴“当下”。影视剧可以把我们的日常情感问题、价值焦虑通过一个一个镜头细腻地呈现出来，既触动大众的“共鸣”，又引发我们的“思考”。在这个意义上，如果把一部数十年前的作品“原汁原味”地改编成银幕作品，尽管也许拍得极好，但缺乏“创造性”，又算不上真正出色的作品了。换言之，“忠于原著”有时倒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而借用原著作品的框架，移植在“今天”的土壤，长出新的枝叶，同样可以成为原著生命力的另一种拓伸。比如，电影《大话西游》让“孙悟空”谈起“爱情”，经历一场“神性与人性”的人间变奏，这样的颠覆构思不但没有破坏原著精神，相反，除了丰富了孙悟空的人物形象，还阐释了那种刻骨无奈的爱情，所以至今被许多人奉为经典。

所以，“是否忠于原著”不应简单地成为评判影视剧的核心标准。忠实度实际上有着丰富的内涵，是尊重，是致敬，是对话，是呼应，亦是创新。